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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原本本读经典】我的老师,我的校长,怀念彭康同志
发布时间:2018-11-22

  

    1945年秋冬之际的淮阴,是一座烧着革命激情的,火一样热烈的城。

   从这一年秋末到1946年春,我有幸在华中建大学习。40年来,每当回忆往事,总会带着深深的怀念和感激之情告诉别人:我曾经历过许多欢乐和哀伤,但是,但华中建大那一段短暂的学习和生活,要算这一生中最难忘,最幸福的时期了。

   建大学员来自五湖四海,有苏北、淮南、淮北等革命根据地的地方干部;有身穿灰布军装的新四军指战员;还有从上海、苏南一带进入解放区不久的知识青年、有地下工作者、工人、店员。他们的语言五花八门:山东话,苏北话,上海话,浙江话,福建和广东话,什么都有。他们的学历和文化程度更是参差不齐。有小学、中学程度的,也有大学生,还有几个曾在日本,欧美留过学、喝过洋墨水的。但我们都是同学,并亲热地互称为同志哥同志妹”……特别是对于那些刚从敌占区来的年轻人,第一次听到同志就像心里投进了一把火,多么明亮而温暖。

   这里的教师可谓集一时之俊杰,国内知名的经济学家薛暮桥,姚耐;著名的文化人何封、黄源;美术家胡考,音乐家章枚;名记者范长江、恽逸群……而我们感到最可亲可敬的老师和校长,是彭康同志。

   我从淮南公学街道去建大的入学通知较晚,没赶上开学典礼,到校一个月还不认识校长是谁。有一天,大操场举行了一场队际球赛,在围着满满的观众里,一位同学向我指点着说:看,对面那个老头,就是我们的彭校长。顺着他的手看去,在人丛中站着一个中等个儿的老头,穿的是和我一样的青灰色军装。披着一件同样颜色的布军大衣。他看着满场飞跑的年轻人,笑的那么开怀,有时竟会为一个精彩的远投进篮和大家一起忘情地鼓掌欢呼。所有的一切是那样的平凡和质朴,除了他的年龄以外,和周围的人没有丝毫的不同之处。

   是的,彭康同志那时大约也不过40来岁年纪,但在我们的心中,他似乎已经的可以。这大概是因为他那花白的头发,沉静而庄重的举止,特别是时常向同学们投来慈祥、爱抚的目光……终于,由我们那个队最年轻、最淘气的女同学王静华最先叫开了彭老头,很快,这就成为我们对校长的爱称了。

    不久以后,在偶然的交谈中,我又听到了一些关于校长的故事。

   我们九队有位姓陈的同学,大约有二十八九岁,带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是搞过学生运动的地下党员。他以其渊博的知识获得了一个博士的称号。那天我和他一起在墙根下晒着初冬暖暖的太阳聊天,他问我,你不是爱文学吗?(因为在这前几天我在华中《新华日报》发表了一首诗)他接着说,我们的彭校长是有名的文学家,这你该知道吧。

   “文学家……我读过鲁迅、巴金、茅盾的书……他写过什么作品?

   “他可是后期创造社的大将呢……”

   “创造社?那不是郁达夫、郭沫若、张资平……还有成仿吾。

   “你说的那是前期的创造社,1928年前后,由日本回国的一些学生,主要是冯乃超、李初梨、彭康、李亚农、朱静我……还有在上海的潘汉年、叶林凤,她们被称为后期的创造社成员。20年代末和30年代初,上海左翼文艺界展开的大论战,主要就是由他们发动和起主要作用呢。”

他看着我一脸的困惑,他扶了扶眼镜又说下去:

   “彭老头自然写了不少哲学和文艺学论文,大大的有名啦。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故事主要是他在上海地下工作时期坐监狱的那一段……那是左倾路线时期,上海地下党的主要斗争形势之一叫作飞行集会’,就是选择一个闹市区的中心马路,党员积极分子事先都已告知,各自来到指定的地点,一声信号,这些同志一起高呼口号,散发传单,有时还发表一通演讲,等巡捕赶来,便迅速分散转移。自然,十次会有九次会被抓走几个。彭康同志就是那时被捕的,关在上海西牢,当时在押的共产党员真不少,同时就有两对兄弟,一对是曹荻秋兄弟,还有就是彭康弟兄俩。当时是有名的大彭小彭和大曹小曹。此外还有作家周立波、韩托夫……都是同监的难友。

   我听得入迷了。啊,原来这个看起来如此平凡、质朴的小老头,还有着如此不平凡的经历呢!

   1946年3月,随着春风吹来的不是南方的鸟语花香,而是一天天浓郁起来的火药味,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终于发展到华中地区了!校领导宣布:建大一部分同志要北上,到山东解放区的山东大学学习。

   从淮阴城出发,五六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完全徒步走向山东临沂。这是一次很壮观也很有趣的行军。长长的队列,服装是各色各样的。我们大家的同志妹”——全队年龄最小的女同学王静华,上身穿着一件肥大几乎盖过双膝的军装,下面是一条又瘦又窄的毛线裤,好看极了……

   彭康校长有一匹马,但他几乎不坐,而是和我们一样徒步走着。他的警卫员牵着马离他不远处跟着走。老头有时走在我们队伍的前方,有时则在路旁等待那些掉队的年轻人。他的表情永远是沉静的,微微眯缝的眼睛闪着坚毅和慈祥的光。受他的目光注视和鼓舞,我们沉重的双腿变得轻快了。

   那一天,王静华坐在路边抹起了眼泪,这个本来只有14岁的小姑娘,每天和大伙一起行军五六十里,尽管她的背包有好心的同志哥替他背,也真够难为她的。彭康校长走过来说:小鬼,怎么搞的,哭鼻子不能当英雄啊!”“谁哭啦!我的脚底有七八个大泡啦!你老头儿你也不管,自顾自走……”

  “好好,快擦干泪,骑我的马吧!王静华骑上了老头的马,得意的笑了,还大声地唱起了新学来的歌。

   经过一个月的行军,我们到达了临沂。山东大学举行了盛大的开学典礼。

   山大开学以后,彭校长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给全校学生上大课,讲《新民主主义文化》。我有幸作他授课的记录,坐在他旁边。他讲课的风格独特,几乎不用讲稿,掏出几张纸,上面可能是提纲,一包纸烟放在桌上,燃起一支烟,就用他那江西口音很重但是很清楚的语言讲起来了。作为记录者,我发现他用语极端严谨,逻辑性极强,没有任何虚言废话,记录下来不需要加工就是一篇好文章。

  那个景象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他站在讲台上,缓缓地、不停动地讲着,讲着,讲着……


作者名:王大海            

朗读者:王琦

后期预告  

王俊晗为您朗读的作品《我在彭康同志领导下工作》


 

         

  彭康校长(1901-1968)江西萍乡人,青年 时期留学日本,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中国现代著名哲学家,教育家。1953年至1968年任本校党委书记、校长。忠诚人民教育事业,谦逊求实,尊师爱生,博育英才。率领交通大学师生迁校西安,克尽心力,功绩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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